第(1/3)页 新学期开学都一个半月了,夏天也稳步到来了,丘桃桃发现自己选修的《基督宗教与文学艺术》一直没开课。 虽然不上课挺好的,但是也挺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晚上,她问陈双念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陈双念一脸惊讶:“你到底活在哪个年代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你自己一个半月没上课你都没问问怎么回事儿?” “我这不是正在问吗?” “你可以问得再早一点。”陈双念还在惊叹,“会不会都期末考试了,你才知道问一句怎么没卷子?” “啧。你说不说?”丘桃桃恼羞成怒。她一直忙着在网上写小说,《基督宗教与文学艺术》本来就是选修课,就算平时开课了,她也逃课,所以现在一直没开课,她还觉得挺庆幸。要不是今天突然看到了日期,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她估计还以为是刚开学,教室没分配好。 “周副教授罢课了,他说自己的科研成果明明已经到位了,但是职称却还是副教授,那些比他后来的,年纪比他轻,反而成了教授……”陈双念挑着没那么难听的话说了,然后感慨,“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呢,选一门选修课,老师罢课了,学院里一直没拿出实际的解决办法,就说在沟通、沟通,这都这么久了,还没沟通出什么来。选修《基督宗教与文学艺术》这门课的同学,都已经光明正大不上课一个半月了。我当初就该跟着你一起选这门课,我选的《百年文学思潮专题研究》老师是个讲师,教学热情也太高了,隔三岔五考试,每节课必点名,我都要被折腾死了。” 丘桃桃没管陈双念的感慨,追着问:“那这门课怎么办?就不上了吗?” “不知道啊。”陈双念在手机上划拉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条链接,“你看看,这就是周副教授写的。” 丘桃桃草草看了全文。 周副教授大概意思就是说他毕业后就留在岳鹿大学,一路上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来没有过怨言,因为相信学校和领导们是公平公正的,也相信自己的努力没有被忽视。但是近年来,发现并不是这样,有的人来学校比他晚,年纪比他轻,按理说是他的后辈,结果却抢先一步比他先当上了教授。究其原因,他是农民的儿子,没有背景,而那位年轻的后辈却是如假包换的富二代。出轨背叛老婆,和自己的学生结婚……这样的人都能当上教授,他无话可说,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希望学院方面能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丘桃桃本来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一看下面的评论,都在手动艾特宋教授,还有人在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说这是岳鹿大学五十年来的重大秘辛,速看,晚了就被删了…… 真的要被气死,丘桃桃再一看上面周副教授写的东西,才觉得句句刺耳。 “宋教授不是挺好的吗?他是你的论文指导老师吧?”陈双念剥开香蕉皮,圆眼睛看着丘桃桃,“我记得你每次都夸他来着。” “宋教授本来就很好!不是我夸他的问题,他被不被我夸,他都很好。”丘桃桃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宋教授不是那样的人,翻来覆去只会说“好”字儿来形容,最后气呼呼地坐在陈双念旁边,把她手里剥好的香蕉抢过来,一口咬了大半,“我要被这个周副教授气死,自己想升职就明说呗,扯上宋教授干吗?就是仗着宋教授是君子,不稀罕掺和这种事儿。” 陈双念看着自己瞬间少了一半的香蕉,欲哭无泪:“你知道水果现在有多贵吗?我买根香蕉肉疼半小时了,你就这么一口给我干掉大半。不管,你快让庄穆多买点儿回来补偿我。” “凭什么?”丘桃桃瞪陈双念,“庄穆的钱不是钱啊?他现在看着工资高,都是一台一台手术,一次一次值班换过来的血汗钱,不能随便乱花。” 陈双念:“……” 她无语凝噎,最后对丘桃桃竖了个大拇指:“恩爱还是您恩爱。” 丘桃桃点开好久没刷的朋友圈,各种各样的。 心态好点的在算日子—又是不上《基督宗教与文学艺术》的一天,开心!稍微恶意一点的,就在那里传播八卦—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宋教授居然是这种人,我就想知道他那个“学生老婆”长什么样儿,能让宋教授把自己原来的老婆给撂了。 一篇一篇分享的文章,写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就跟宋教授和现在的妻子全部恋爱过程他都在场一样,就差没在标题里写上“世纪大渣男,抛妻弃子,诱骗自己的学生和自己谈恋爱,弃师德伦理于不顾”。 丘桃桃点着链接看了几篇,气得脑门儿疼。 她见过宋教授现在的妻子,文静可爱、乖巧软糯,哪是链接里写的那样夸张。宋教授也是儒雅博学,给她指导论文的全过程都耐心温和,提的意见也十分关键中肯,学术水平更是没得说,博闻强识,更可贵的是还不卖弄,真正算得上是谦谦君子。 这么好的人被这么污蔑,丘桃桃很不开心。 晚上,和庄穆打电话说起这个,丘桃桃还气鼓鼓的:“一群人根本就没和宋教授真的接触过,就看了几篇文章,听了一些片面的话,然后就以为是全部的事实了,看好戏,看热闹,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真是烦死了。” 庄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宋教授,全名是宋城淮吗?” 听到丘桃桃的肯定答案之后,庄穆说“那应该没错了”。 “他前妻是我爸爸的初中同学,跟我们家关系挺好的。”庄穆说,“我明明记得他俩是和平离婚的,离婚的时候也没听说宋教授有女朋友啊。” “你看!你看!”丘桃桃激动地大喊,“我就知道!宋教授根本不是那种人!” 本来丘桃桃觉得清者自清,她相信宋教授就好了,结果几天过去,学院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宋教授被停课了。 “我爸说沈阿姨现在在挪威。”庄穆说。 “沈阿姨?” “就是宋教授的前妻。”庄穆忙了一整天,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那我们去挪威找沈阿姨吧!我实在觉得这个处理结果对宋教授太不公平了。他不争不抢,他沉默,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要被欺负,世界不能这么运转!我得帮他把公道讨回来!” 庄穆笑了笑,他自然是支持丘桃桃的决定的,而且也听丘桃桃说过,上学期她写费尔南多的论文的时候,宋教授帮了她很多忙。 “走!伸张正义去!”庄穆配合丘桃桃,说道。 说干就干,两个人订了去挪威的机票。 连绵雪山,浅色草地,红瓦的低矮房子,一排一排的栅栏,仿佛童话一般的地方。 坐在弗洛姆到米达尔的绿皮火车上,他们看到了一场罕见的彩虹。不远处的雪山在阳光和彩虹的照耀下,仿佛镶着金边儿,夕阳中的新娘头纱一样,美丽梦幻。 晚上的时候,他们俩很幸运地在民宿外看到了极光。跟丘桃桃想象的极光不太一样,她现场看到的极光是在一轮一轮的云里面,像是云闪的绿光似的,像百万只萤火虫聚在一起发出的光亮,染在云上面,披荆斩棘穿过浪海一般。 “好美啊。” “我们以后一定要再来一次挪威,不找谁,不做什么事儿,就是来玩,来欣赏风景。”丘桃桃说。 “好。”庄穆应完,默默地在脑海里补充了一下自己的年度计划表,打算一会儿进屋之后就把这一项加上。 “庄穆,我又想许愿了。”丘桃桃吸吸鼻子,把冻出来的鼻涕吸溜回去。 “我也又要说没必要了。”庄穆无奈得不行,从羽绒服衣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丘桃桃。 “还有包装袋没打开呢。”丘桃桃手戴着手套,正暖和,不想从手套里把手拿出来拆包装袋。 庄穆把手套摘掉,撕开包装纸,扯出一张纸,叠成四方形,拿在手里伸到丘桃桃鼻子下面:“擤吧。” 丘桃桃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害臊地擤了好大一坨出来。 庄穆盯着丘桃桃的鼻子,不可思议:“你这鼻孔虽小,但储存量惊人啊。” “欸,快别说了,我要害羞了。”丘桃桃大大咧咧地靠向庄穆的肩,还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脸皮很薄。” 庄穆伸手抱住丘桃桃,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嘴角含着笑:“那可真的是‘薄’啊。”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被身后的沈卓看得完全。 沈卓有些怅然若失。 年轻的时候,她和宋城淮属于家族联姻,结婚之后没什么感情,和平分手。宋城淮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也真的去追求了,她这一生,名气、钱财、荣誉,她都不稀罕,她就想得到一段真正的爱情。 这么多年了,恋爱谈了不少,但爱情好像是顶级捉迷藏高手,时隐时现,有时候坚贞,有时候脆弱,在她蒙着眼睛倒数的时候,爱情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她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来找,碰到了无数相似的赝品,但最终都没有找到货真价实的爱情。 久了,也就烦了。 所以才会在那个传说中狮子座流星雨的夜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说:只恋爱不结婚。 大概是她模糊地发现爱情是敌不过婚姻的。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这对在极光下拥在一起的情侣,契合、相处自然,她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这个观点。 也许,敌不过婚姻的爱情,不是爱情。 庄穆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回头,就看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沈阿姨……”庄穆缓慢地问好。 “嗯?”沈卓愣住,“哦!你是庄正的儿子,嗯,庄穆!对吧?” “对,”庄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您怎么会在这里?我爸说您现在的住址是—” “哎,你爸也跟我说了,你要来找我,还把路线都跟我说了,让我不要当没事人就在家里等你们来,也自己往外走几步。”沈卓笑着,“这一路我可担心你们临时改路线了,你爸说绝对不会,你肯定会按照计划走—不过,庄正这人藏得深啊,我可真没见他这么唠叨过。果然,一对上自己的孩子,再伟大的人也下神坛了。” 说完,沈卓又看向庄穆身边的丘桃桃:“又见面啦。”她笑着拍拍丘桃桃的头,“这次还偷喝酒吗?” 丘桃桃从刚才开始,整个人就是一张静止的图片。 这到底是什么天打雷劈的巧合啊! 去年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偶遇的漂亮女作家,居然,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您—就是宋教授的,呃—”丘桃桃斟酌着措辞。 “前妻!”沈卓爽快地说出来,“没事,我跟他一点男女感情都没有,纯属革命友谊,不用忌讳什么。” 丘桃桃简单跟沈卓说了一下国内现在的情况,着重强调她的革命朋友—宋教授—已经被停课了。 沈卓目瞪口呆:“什么啊!我跟宋城淮压根儿就是和平离婚,走的时候我顺走他一半财产我还有点愧疚呢。现在这个所谓的‘学生老婆’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呢。” 虽然不合时宜,但丘桃桃还是立马竖起了八卦的雷达:“您给介绍的?怎么的呢?发生了什么?”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