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弗洛伊德说,大事来了,由得着你吗? 郑清在这里思考――他已经听到那个学生说想要一朵红玫瑰送给一个姑娘了――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什么面对他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死亡。 后来他确实思考到了结果,他需要的是从容,他也可能只能用从容这种没什么用但是体面的东西来面对死亡了。 在他把自己调整得从容优雅前,他终于骂出了他有生之年的第一句脏话:“去他妈的王尔德。” 那个学生已经开始趴在草地上哭了,他捂着脸说:“我心爱的姑娘要去参加舞会了,可我却没有一朵红玫瑰送给她……如果我送给她一朵玫瑰,她就能和我一起在晚宴上跳舞……” “这的确是位真正的恋人,”郑清没什么感情地念着王尔德的台词,“我所为之歌唱的正是他遭受的痛苦,我所为之快乐的东西,对他却是痛苦。爱情真是一件奇妙无比的事情,它比绿宝石更珍贵,比猫眼石更稀奇。用珍珠和石榴都换不来,是市场上买不到的,是从商人那儿购不来的,更无法用黄金来称出它的重量。” 花园里的蜥蜴啦蝴蝶啦开始发问了:“他为什么哭啊?” “为了一朵红玫瑰。”郑清温柔的说,不过是那种冰冷的温柔。 然后故事里的夜莺就应该飞去玫瑰树那里,为这个痴情的学生寻求一朵红玫瑰了。 理所当然的,两棵玫瑰树都没有红玫瑰,他们建议夜莺去找生长在学生窗下的玫瑰树。 郑清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如果你想要一朵红玫瑰,”那棵树儿说,“你就必须借助月光用音乐来造出它,并且要用你胸中的鲜血来染红它。你一定要用你的胸膛顶住我的一根刺来唱歌。你要为我唱上整整一夜,那根刺一定要穿透你的胸膛,你的鲜血一定要流进我的血管,并变成我的血。” 这是死亡的召唤。 月亮挂上天际,夜莺把胸膛顶在了花刺上,歌唱的声音像是银罐子里沸腾的水。 他唱个不停,唱那些少男少女心中萌发的爱情,带着他独有的温柔从容。 而身体是痛的,刺越顶越深,血快要流尽。 “再刺进去一些。”树说。 花刺必须要刺进夜莺的心脏,让心脏的血流出来,白色的花心才会变成血的鲜红。 他再次顶紧了玫瑰刺,歌唱着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哦,小夜莺,你应该不懂爱情吧,就算花刺刺进了你的心脏,它也只有淡淡的红。” 郑清的思维却涣散,想着玫瑰是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注),是最绝望的一种花。 最后这朵玫瑰也会被那个学生扔到臭水沟里去。 “小夜莺,想想爱情!” 爱情……爱情……他的内心迅速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像……笑得……有些欠揍…… 玫瑰变成了鲜艳的红。 他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扑打了一下翅膀。 他躺在长长的草丛里,心口扎着一根刺,太疼了。 他死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