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偏爱,就是只待一人温柔-《少年,我是时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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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季星临在校门口将时小多送上公交车,小姑娘隔着车窗对他挥手,笑着说:“明天见。”

    夕阳已经退了,天边浮起浅色的星子,季星临跨上单车,他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时小多哼着小曲进了家门,一路蹦蹦跳跳。时遇稀奇地看她一眼:“你身上生跳蚤了?”

    时小多挂在她家遇哥脖子上,吧唧亲了一口。

    时遇十分嫌弃地把她推开,问她晚饭想吃点什么。时小多声音清脆:“沙拉!我要减肥!每天少吃一粒米,男神新娘就是你!”

    时遇眯着眼睛:“男神?那个姓季的小孩?”

    时小多心虚,没敢应声,拎着书包进了卧室。

    今天下午,季星临在卫生间里上药时,门板错开了一条缝隙,时小多偷瞄了一眼,刚好看见那家伙拉住t恤的下摆举臂脱下。

    仿佛有九天惊雷滚滚而来,正劈在时小多脑袋上,轰隆隆地飘过一句弹幕——

    男人的腰,夺命的刀。

    劲瘦修长,也太好看了吧……

    她再看一眼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吃啥饭啊吃饭,戒了戒了。

    季星临去了蓝田居,池树吃饱了饭,坐在门前的摇椅上喝茶撸猫,手边摆着一台收音机,放着昆曲。收音机唱一句,池树跟着哼一句,咿咿呀呀,离休老干部似的。

    季星临在池树脚边踢了踢:“阁楼今天归我。”

    池树看他一眼:“你好像心情不错?”

    季星临没说话,拎着书包朝后院去了。

    池树在卧室里加了个阁楼,斜顶的,里面有榻榻米、一张布艺沙发和塞满cd的旧书架。心不静的时候,季星临喜欢待在这里,门一关,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方寸。

    没有烦恼,不用忧虑。

    季星临冲了个澡,他没带换洗的衣服,从池树衣柜里找了旧衬衫披在身上。他不爱用吹风机,只是用毛巾擦了两下,黑发刺短,泛着湿淋淋的水汽,额发落下来,压在眉眼上,有多干净,就有多英俊。

    他从架子上抽了张cd,戴上耳机,听筒里传来他最喜欢的那首英文歌:myprayer。

    deargod

    iknowthatshe'soutthere

    theonei'msupposetosharemywholelifewith.

    andintime

    you'llshowhertome

    ……

    他反复听着其中的两句——

    theonei'msupposetosharemywholelifewith.

    andintime,you'llshowhertome.

    那个我愿为之奉献一生的女孩,终有一天会来到我身边……

    池小五蹲在门外喵喵叫,季星临伸长腿将门板钩开,狸花猫竖着一条大尾巴晃进来,后腿一踮,跳到季星临的膝盖上,盘成一个十斤重的大毛团。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响起时,季星临以为是季怀书,接通的瞬间,屏幕内外的两个人同时一愣。时小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脱口而出:“季星临,你家的猫长得跟你好像啊,都臭着一张脸。”

    季星临:???

    池小五:???

    〔87〕

    家里食材不足,与其说是吃沙拉,不如说是黑胡椒拌紫甘蓝。时遇看她可怜,又给她添了两块胡萝卜和一小杯酸奶。

    时小多嚼着菜叶子叹气,这哪是人吃的,分明是在喂兔子。

    吃了饭,时小多打开台灯做作业,试卷翻面的间隙忽然想到季星临,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安排这段时间的,该不会已经洗洗睡了吧。

    季星临的名字就躺在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时小多想发条消息过去,又觉得不妥。可有些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破了壳的小鸡,叽叽喳喳,伸着脖子吵个不停,闹得人没法安心。时小多从存钱罐里倒出一枚硬币,握在手里,默念,正面朝上就发消息,反面就不发。

    “嗖”的一声,硬币跳起来,又掉回到桌面上,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时小多伸头去看——

    反面,不发。

    啧,天意要她矜持。

    时小多静默两秒,拿过手机,直接点了视频通话。等待接通的间隙里,她还不忘给自己找补——刚刚只说如果是反面就不发消息,可没说不许视频通话,所以,不能算违反规则的!

    硬币若能成精,这会儿估计已经骂街了。

    明明早就打定主意,何必摔我一次!

    季星临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他穿着白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有系,露出锁骨和些许胸膛,干干净净,线条平顺。时小多透过屏幕隐约看到一点儿,脸红得像是要晕过去,她不太自然地别开视线,轻咳一声,说:“我们来做作业吧,互相监督,有助于提高效率。”

    季星临细长的指尖自小猫头顶的绒毛中穿行而过,发出细碎的摩挲声。他甚是稀奇地瞄她一眼:“大半夜的视频通话,就是为了监督我做作业?”

    时小多没留神,实话顺嘴跑出来:“是啊,只有把成绩提上去,我们才有可能去同一所大学啊!”

    季星临愣了愣。

    前置摄像头多少带点美颜效果,屏幕上的时小多五官柔和,连头发都是软绵绵的。季星临立起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敲,自言自语似的:“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哪里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

    时小多习惯性地咬笔头,含混不清地说:“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万事顺遂,还希望你能骄傲又开心地活在这世上,有勇气、有力量,不放弃、不妥协。”

    季星临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在屏幕上敲了一下:“别咬笔!什么毛病!”

    时小多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你要和我一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季星临眨了两下眼睛,突然问:“高一期末考试,你在年级总榜上排名多少?”

    那时候时小多还在晋城,没有转学到这里。

    时小多立即回答:“总榜第十八名!”

    她笑了一下,带着点小得意,问:“是不是很厉害?要知道我初二的时候数学还不及格呢,天天被时遇羞辱,说我智商发育延迟,是思想上的小金鱼,对知识点只有七秒记忆。”

    有一次期末考试,时小多进步明显,都挤进大榜前十名了。她立即打电话过去同时遇炫耀说:“学霸也是分种类的,有你这种表面款,也有我这种隐藏款!时遇同志,请你向我宝贵的智商道歉,你对它存在深刻的误解!”

    时遇不小心按了免提,弄了个现场直播,实验室里的人都听见了,大师兄笑着说:“你妹妹有说脱口秀的潜质啊,嘴皮子真利索。”

    时遇嘴上嫌弃时小多乱翘尾巴骄傲自满,第二天却寄了一大箱子礼物给她,有零食有玩偶还有她惦记了很久的电子产品。

    箱底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祝我的小金鱼早日跃过龙门,变成金龙鱼——著名粮油品牌,携手八大菜系,助阵中华美食。

    时小多:“……”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这种姐姐。

    “如果,”季星临慢慢地说,“这次期中考试,我能在排名上超过你……”

    时小多迅速接口:“那我就去操场上表演倒拔垂杨柳!”

    吹牛谁不会啊!

    季星临眼睛里浮起一点儿笑,欣然应下这个赌约,还提醒了一句:“君子一诺——”

    时小多见坑就跳:“反悔变猪!”

    〔88〕

    在时小多的督促下,季星临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卷子和数学卷子,随手翻了翻,多半是已经做过八百遍的题目。他正想说做这玩意儿就是在浪费时间,抬起头却看见时小多端坐在书桌面,认认真真地写字做题。

    她把手机夹在支架上,透过屏幕,季星临能看见她睫毛在皮肤上拓下的阴影,纤长浓密。

    搁在平时,季星临自然没兴趣观察别人脸上的小细节,他甚至连合作多次的领队到底叫什么都搞不清楚。这会儿灯光柔和,狸花猫软软地趴在膝盖上,冷漠如季星临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舒适感,就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一刻,好像也没什么遗憾。

    横竖无事做,那就做题吧,季星临把手上的卷子折了一下,用嘴巴咬开笔帽,开始往空白处填答案。

    季星临对某些独特的事情有着近乎执着的偏爱,比如转魔方,比如背词典。他小学开始背《牛津词典》,从初阶背到高阶,有着巨大的词汇量储备,做起英语卷子简直得心应手。

    时小多正在做阅读理解,被一个长句绊住,抓着头发小声嘀咕。季星临的心思只搁了一半在题目上,剩下的一半全在时小多那里。他翻过卷子快速掠了几眼,译文直接从嘴里溜达了出来:“科学家提出了一种新的方法,用来解释蚂蚁的特殊行为。他们把……”

    话音猛地顿住,季星临有种预感,他学霸的真面目要藏不住了。

    时小多脸上有一瞬的震惊,呆呆地看着他,半晌之后,问:“你是不是去网上找答案了?”

    季星临“嗯”了一声,默默背下这口巨黑无比的锅。

    时小多瞪他:“遇到不会的题,你可以圈出来,问老师问我都可以,不要直接抄答案!”

    季星临摸摸鼻子,莫名地觉得这小丫头板起脸来训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季星临没作声,时小多还以为他生气了,声音立即软下来,同他商量:“我真的很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努力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总是很甜,刻意软下来时,更是悦耳。季星临感觉到心口拂过隐隐的悸动,仿佛有樱花乘风飞满山谷,整个世界弥漫开明亮又温暖的颜色。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点头:“好。”

    好,一起努力吧,去同一所大学。

    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一起复习到半夜,季星临写字写得手都僵了,他搁下纸笔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时小多已经睡着了。

    她趴在桌子上,侧着脸,手臂压着半张卷子,皮肤像上好的细瓷,映着浅色的光。

    季星临盯着她看了很久,神情专注而沉迷,像看某种失而复得的宝贝。

    卧室里开着空调,带起浅浅的风,碎发拂过脸颊,时小多觉得痒,抓了两下,梦呓似的嘀咕着:“我想吃小笼包,想吃烤香肠,还想吃鸡腿,沙拉太难吃了……”

    季星临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这丫头,做梦都是吃的。

    事实证明,时小多的梦里不仅有吃的,还有其他东西,比如季星临的泪痣、季星临的锁骨、季星临的胸膛、季星临的腰。

    季星临的腰,夺命的刀……

    〔89〕

    时间一晃,就是周一,升旗仪式上,时小多和周楚屹一对难兄难弟,结伴上台做检讨。

    周楚屹的检讨书是网上下载的,他看都没看,直接站在话筒前:“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今天我朗诵的题目是……”

    看台下笑成一片。

    教导主任气笑了,指着周楚屹:“不用朗诵了,你下去吧,接着停课反省!”

    周楚屹叹了口气,把“朗诵稿”叠好,装进口袋。他没走台阶,直接从看台上跳了下去,落地时身形潇洒,底下响起一片掌声。

    教导主任脸都绿了,回身扫了一眼:“下一个,时念。”

    话筒有点儿高,时小多调了调。

    看台下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头,她根本认不出哪个是季星临,可一想到季星临正看着她,就紧张起来,检讨书念得磕磕绊绊,承认错误的同时,保证今后一定严于律己,再不迟到翻墙和偷吃自热小火锅。

    “小火锅”三个字一出,底下又是一片笑声,时小多一脸无辜,教导主任已经没力气生气了,草草做了下总结,让各班整队回教室。

    回到教室,时小多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纸袋,袋子里躺着小笼包、烤香肠,还有一个鸡腿。

    大清早的,能把这几样东西全买齐也是不容易。

    时小多转身朝后看,季星临戴着耳机,一脸漠然。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你买的?”

    季星临很快回了过来:“昨天你睡着了,做梦时念叨着要吃这几样。”

    时小多:“……”

    罢了罢了,也不是头一回丢人了,习惯就好。

    董云兼任英语课代表,过来收作业,收到时小多这一排便不打算再往后走,时小多叫住她:“还有季星临呢,他的作业还没收!”

    董云见季星临戴着耳机,冷哼:“他会写作业,我把头拧下来给你玩!”

    董云的声音不高不低,后排的人都听见了,齐齐哄笑。

    时小多气得肺疼,她正要站起来,却看见季星临伸长手臂,将卷子搁在董云面前,他依旧戴着耳机,声音很淡,道:“拧头吧。”

    季星临的卷面很干净,没有多少涂抹的痕迹,他性格里有戾气,字也一样,每一笔都拖着浓重的锋芒。

    周围笑声更响,董云瞪了季星临一眼,将作业收在臂弯里,转身走了。

    时小多悄悄转过头,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像是在表扬他,让他再接再厉。

    季星临只当没看见,继续对着窗外发呆,耳根处却浮起淡淡的红。

    不就写了个作业吗,也值得开心成这样?

    接下来的一整天,季星临硬是没找到时间补个回笼觉,原因在于,坐在他前面的某个小家伙实在太能折腾了。

    她挪一下椅子,季星临的桌子就跟着晃一下,挪一下,晃一下,季星临皱着眉毛按住时小多的脑袋:“别乱动。”

    自习课,教室里静悄悄的,季星临突然开口,四周的同学全部看过来。时小多被他按得低下头去,像是吓着了,他语气放轻了一些:“我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你别乱动,听话。”

    季星临的语气过于轻柔,吓傻了周围一圈吃瓜群众。何甜甜心里不是滋味,将手上的课本重重一摔,斥道:“吵死了,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儿公德心!”

    时小多莫名有种干了坏事的羞涩感,脑袋垂得更低。

    季星临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何甜甜这一嗓子撩得他心头火起,觉也不睡了,敲了敲桌角,对时小多道:“没有公德心的那个,转过来,给我讲道题。”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儿是什么?是超级学霸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说,你过来,给我讲道题……

    周围的学生纷纷露出白日见鬼似的惊恐表情,只有时小多蒙在鼓里,乖乖转过身去给他讲题。

    立体几何,求证直线垂直于平面,季星临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姑娘的空间抽象思维有点儿弱,解题方法又啰唆又麻烦,还爱走弯路。

    季星临皱了皱眉,想去同一所大学,这个样子可不行啊。

    〔90〕

    放学时,好些天未见的李悠又出现在五班教室门口,像上次那样,喊着:“季星临,你出来!”

    时小多本想约季星临一块去图书馆上自习,见状,只得作罢。

    体育队的训练结束得早,周楚屹不知中了什么邪,也凑过来,喊:“小百科,出来,陪我吃晚饭。”

    五班门口成了风水宝地,比菜市场都热闹。

    季星临站起来,他个子高,逆光看去,越发显得挺拔出众,低头问时小多:“你约了周楚屹?”

    时小多连连摆手:“没有啊,我原想着和你一块去图书馆自习的。”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李咬金!

    季星临没说话,迈步朝门外走,时小多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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